徒然

凹凸世界同人,一发完结
普通世界普通人设定,人际关系和年龄有改动
大概是格瑞个人向?
含有成分不多的雷安、嘉金,一句话佩卡
写着写着发现有点爵瑞瑞爵无差……

  「当他说出那句话时,我才意识到,我是喜欢他的。」
  是什么时候认识金的?
  无需回想很久,因为那只不过是几年前,才上高中时。
  六人同住的寝室,狭小拥挤,初次住校的少年们却没有过多不满,开玩笑般埋怨了几句,便投入到认识新朋友的热情中。
  相较于其他学生大包小包还有家长陪送,格瑞单手拎着行李袋便显得有些单薄,比他要健硕些的银爵走在前面,扛着行囊无声分出一条道,挤过嘈杂喧嚷的走廊,尽头倒数第二间,409,是他们分到的寝室。
  门上贴着名单,银爵看也不看径直往屋里走,格瑞却驻足扫了几眼,按照拼音列的表,除了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银爵,其余皆陌生。
  金。
  列在他名字下方的人。
  很少见的单字名。
  “你好,我叫安迷修。”
  清朗的声音将格瑞不自觉游离的思维唤回,很显然是在他们之前第一个到达寝室的栗发少年端着一盆脏水,嘴角翘起算是冲格瑞打招呼,春日青色的眸子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友好。
  “我是格瑞。”
  略点点头致意,格瑞不再看名单,一步跨进屋让出门口方便安迷修去走廊对头的厕所换水。
  寝室里,银爵正拿着湿透的抹布擦拭唯有的两张桌子,沉默而高效。
  “我睡靠窗那张床,你睡哪?”
  “你上铺。”
  皮肤黝黑的少年头也不抬应声,格瑞拖过两只行李袋,拿出被褥开始铺床。
  男孩子东西不多,没一会儿三人就收拾好了一切。
  天花板中央吱扭扭转动的吊扇极力为满头大汗的少年们驱散暑意,可惜正值八月上旬的盛夏,这点风无济于事。
  三个人坐在靠墙桌边的板凳上,等着刚打来热气腾腾的开水放凉,格瑞同银爵一样惯于寡言,还是安迷修先打破这趋于凝固的空气。
  “先前生活老师来告诉我,说住你对头床的同学因为生病要过几天才能来。”
  格瑞扭头看看只放着几个盆占位的床。
  “嗯。”
  “你们,是亲戚吗?”
  安迷修来来回回看了格瑞和银爵好几遍,不太确定地发问。
  格瑞和银爵自然毫无血缘关系,素有默契总待在一处,友情已上升到约莫于亲情的地步。
  “差不多吧。”
  很难得,是银爵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  格瑞心里有些意外,第一次,听到一向准确定义每个答案的好友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  坐在他们对面的男孩被这个回答弄的更一头雾水,却也没再刨根问底。
  水总算凉了下来,格瑞起身顺手给三人杯子里满上水,刚拧上瓶塞,本渐归于平静门口再次热闹起来。
  “姐你放心回去吧,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,再不济还有室友呢!”
  “那我也得见见你的室友啊。”
  格瑞闻声抬头,撞进一片晴空之中。
  明明还有三个人没来,格瑞却很确定,这个少年就是金。
  金发男孩蹦蹦跳跳进了寝室,大而圆的的蔚蓝双眼很像格瑞幼时玩过的弹珠,滴溜溜灵活转动着,扫过屋里原有的三个人,略微局促地抓了抓头发,随即漾出副爽朗笑容。
  “啊,我叫金,很高兴认识你们,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室友啦。”
  热情地就要溢出来。
  格瑞默默打量,觉得这估计是个很缠人的性格。
  果不其然,名为金的少年两三步窜到格瑞跟前,非常自来熟拍上蓝紫瞳少年的肩膀。
  “兄弟,敢问尊姓大名?”
  格瑞不着痕迹将那只手拉下,他并不喜欢有人离他这么近,还是个刚刚认识的人。
  “格瑞。”
  这天他们正式认识,乏陈可善缺少亮点,几年后格瑞却硬是将这段记忆从内心深处抠出,一遍一遍地想,如同摩擦两块石头,期盼它蹿出火花。
  金的姐姐秋要比他们年长不少,一看就知相当宠爱自家弟弟,但也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替孩子料理好一切,而是指导金收拾东西,临走前还出校给四个大男孩一人买了只雪糕。
  金分到一整支棒棒冰,折了一半分给刚进门的埃米,后者其实早就到了学校,只不过因为去给自家姐姐收拾寝室才耽误到现在。
  除了因病推迟来校的紫堂幻,409寝室算是全员到齐。
  金睡在格瑞对面的上铺,下面是桌子不方便坐在床上,凳子又只有三张。
  格瑞看着大大咧咧坐在自己床上的人,对方正眯着眼亮出白花花的牙。
  不知怎么就没了驱人的心思。
  后来格瑞了解到金生于离异家庭,从小在姐姐身边长大。
  这加重了少年老成男孩心中的疑惑。
  他所生长的环境里,有如此家庭背景的不在少数,几乎都与他和银爵一般沉闷。
  早早失去了占人生比重最大的亲情,也不是会就此变得无情,只不过磨练出一副麻木无所谓的面孔。
  患得患失。
  不曾拥有何谈失去,痛因而从源头消亡。
  为什么,他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呢?
  好似世界在怀。
  带着这么一点点不理解,格瑞和金慢慢熟络起来。
  在旁人看来更像金一厢情愿。
  格瑞冷淡进了骨子,着实做不出热情的模样。
  在金之前也只有银爵,后者同样冷漠。
  同寝室的埃米和紫堂幻都是内向的性格,后者更是羞怯,格瑞不得不承认,要不是金和安迷修从中调剂,估计他们寝室整日都将陷入寂静。
  半年后他们寝室也同大部分寝室一样热闹。
  格瑞觉得自己不是在祈求什么,事实上他巴不得置身事外冷静应对一切,银爵看上去则没他想得那么复杂,或者说他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  现在是冬天,寝室空调型号老旧,夏天制冷效果堪忧,冬天索性完全丧失制热功能。
  晚自习下课,隔一天浴室才有热水供应,早在下午下课时他们就去开水房打好了热水,天寒地冻几乎没有出汗简单洗漱即可。
  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,金早早爬上床,嘿嘿一笑从被子里摸出一副扑克牌。
  “来打牌吧!输一局脱一件衣服!”
  安迷修坐在桌子边,刚将脚放进水里泡着,只好抱歉一笑表示惋惜。
  紫堂幻靠在枕头边,膝上摊开一本英语书,弱弱示意自己要背单词。
  银爵蹲在格瑞床边铲猫砂,一个星期前他从操场上捡来一只小黑猫,与生活老师斗智斗勇偷偷养在寝室。
  “一起玩嘛格瑞!”
  金趴在床沿,作可怜兮兮状。
  “小心点别掉下来,我不会打牌。”
  格瑞挂好毛巾,回头冲金说道。
  最终只有埃米陪金一起打牌。
  黑发男孩常年被姐姐坑,本想着这次争取坑对床一把以扫郁闷,却不想很快就在冰冷空气中瑟瑟发抖。
  安迷修擦完脚,抬眼便看见埃米输的上半身光溜溜正竭力往被子里钻,金还穷追不舍越过床来贼笑着试图扒对方裤子。
  寝室长拍着桌子,噗嗤笑出声。
  埃米憋屈到不行,干脆抡起枕头挥向金垂死挣扎。
  始作俑者懵了片刻,很快反应过来,也拿起枕头,还更加兴奋。
  一时间寝室里鸡飞狗跳,笑声携着羽绒飞舞,小黑猫不知所措,被大动静吓得跳进银爵怀里,连紫堂幻都停止学习轻笑着看室友打闹。
  格瑞站在寝室中央,不时弯腰替床上用力过度的两人捡打落的枕头。
  “虽然格瑞你几乎只有后脑勺出镜,但偶尔抓拍到的正脸都是在笑呢!真难得。”
  毕业后紫堂幻将自己三年来拍摄下的寝室影像做成电子相册传给409每个人,在发给格瑞的电子邮件中还特别感慨道。
  视频资料不算多,这段拍摄于高一时期的影音画面还很是摇晃,格瑞戴着耳机,反反复复循环播放。
  自己竟能笑成这样。
  没开灯的房间里,只有电脑屏幕荧荧闪着光,没有插电源运行了大半天,没一会儿就弹出低电警报进入休眠模式。
  居民小区微弱的路灯光透不过窗帘遮挡下的黯淡,又是一个夏天,虫鸣陌生迥异不是从前。
  格瑞伸手阖上电脑,门外传来拖鞋沾水特有的啪嗒声,银爵已经洗好澡,该他去了。
  枕头大战在生活老师的呵斥声中结束,六个人被惩罚第二天负责换楼层厕所垃圾袋,没有人因此懊恼,年轻人啊,开心最重要。
  不知不觉就升上高二,学业变得繁重,无忧无虑则仍是金的常态。
  身为同桌,几次点名批评过后格瑞决定纠正金上课打瞌睡的坏习惯,既然缺觉,那么为了治标治本……
  自此以后每天中午,妄图玩过去的金都会被格瑞勒令上床午睡。
  时间一久倒也养成了习惯,午休时间不长,足够休息也不至于睡太久导致下午打不起精神。
  秋高气爽,风中已隐隐带着冬天的寒意,但秋老虎杀回来时也不太凉快。
  格瑞规规矩矩平躺在床上,略撑起身看了一眼摆在书架上的闹钟,十二点十五,算算一点四十上课的话现在睡一会儿正好,他揉揉眼睛放下看了一半的历史书,刚酝酿出一点睡意,对面上铺就传来一声惊呼。
  “我去,这睡个鬼啊!”
  安迷修刚开完学生会的事议,一脸疲惫推门进来,眼见着就要直接往床上栽,闻声还是赶忙爬上扶梯往金床上看了一眼。
  “水打翻了?那趁太阳好赶紧拿出去晒晒,晚上睡就没问题。”
  紫堂幻睡眼惺忪,从他满是书的床上下来,抓几张抽纸趿拉着拖鞋去给金擦阳台上的晾晒架。
  银爵直接从上铺跳下,和格瑞一起帮金抱下被褥。
  埃米发烧才吃过药,裹着被子发汗睡的正香,室友也很体贴尽量不吵醒他。
  小黑猫从床底下探出小脑袋,好奇地盯着它的一群铲屎官。
  很快金的床只剩下块板。
  “格瑞,都怪你!往那边去去给我挪点位置。”
  金发男孩抓耳挠腮半天,最终往格瑞床上一坐,气鼓鼓看着自己室友兼同桌。
  怎么搞的好像错在自己一样。
  格瑞在心里摇摇头,面上却无甚表情,金睡觉不老实总是踢被子,所以他示意金靠墙自己朝外。
  照顾这个人似乎已经成了习惯,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比安迷修还要老妈子。
  409靠走廊尽头,有些寝室不睡觉吵的慌,不过声音传到这里就变得遥远,像是透着一层水。
  寝室单人床本来就小,对正值成长期的男生更显得捉襟见肘。
  半梦半醒间睡的难受,格瑞勉力睁开眼,终于找到喘不过气的缘由。
  金像只八爪鱼挂在他身上,头枕在他胸前,蹙眉睡着,刘海被汗浸湿乱七八糟贴在额前。
  格瑞低头看着,想替对方理理头发又怕惊醒梦中人。
  僵着不动的男孩将视线投往窗外,午间微风鼓起淡蓝色的窗帘,丝丝舒适的清凉拂过脸庞。
  他又睡着了。
  男生同样也是八卦的种群。
  熄灯后夜谈,已经成为固定的寝室文化。
  年轻气盛,谈谈学习让人昏昏欲睡,自然没人愿意做冷场王。
  “你们将来找女朋友想找什么样的?”
  埃米翻个身,自问自答去扯金的被子。
  “我可不想找个像我姐那样的……”
  金敏捷伸脚勾住被子,一个鲤鱼打挺扑过来挠搞鬼者的脚底板。
  “我看你分明乐在其中。”
  “最好稳重成熟,比我大也没关系。”
  紫堂幻相当认真地回答问题。
  “不知道。”
  银爵干脆利落。
  “我希望……”
  “像骑士文学里的贵妇一样?”
  寝室外传来一句揶揄。
  安迷修一下从床上跳起来。
  “恶党,你想让学生会扣光你们寝室分吗。”
  来人悄无声息,连走廊感应灯都没惊动。
  靠走廊的窗户被轻巧推开,黑暗中一对暗紫色招子正放光。
  “小爷我手脚利落的很,再说不是有主席大人你嘛。”
  “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公正。”
  “废话真多,佩利出去买烧烤还有剩,给你好了。”
  409全员对此习以为常,敢在熄灯后大摇大摆拜访别的寝室的大能,除了高二才来的转校生雷狮还有谁?
  大家一度认为校园杠把子和学生会主席定是势同水火,事实似乎的确如此。
  雷狮和他的三个兄弟刚转来不久就犯下处分,那段时间安迷修为了平息事态焦头烂额,在寝室摔了好几次书。
  然而半年后雷狮来串寝就像回自己家一样。
  409也时不时得以见识温文尔雅的安迷修暴躁的一面。
  “翻墙太危险,你就不能等放月假再吃吗?”
  安迷修接过包好的烤翅,冲窗外的雷狮投去不赞同的一瞥。
  “我知道啊,可卡米尔一提想念甜品佩利就刹不住脚,这只是顺便。”
  “有一家店蛋糕很好吃,等放假回来我多带点好了。”
  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口而来。
  安迷修警觉地推推雷狮。
  “查寝了你快回去。”
  “是是是,管家婆……”
  雷狮小声嘟囔着,人影迅速消失在走廊中。
  安迷修将烤翅放好,爬上床等宿管一个来回巡视完毕才同室友一起分享。
  咀嚼声混着烧烤香气弥漫。
  “像金这样就很好。”
  格瑞把竹签丢进垃圾桶然后爬回床,突然出声。
  “啊???”
  其余人都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整的一愣,只有银爵倒看下铺一眼,什么话也没说。
  玩笑回头就忘,没什么人把它当回事。
  格瑞不是会开玩笑的人,但他也没别的意思,照顾不拘小节的金让他很有成就感。
  那个人自带惹人喜爱的力场。
  鬼使神差,他就说出这样一句话。
  水到渠成,谁叫他们是朋友呢。
  安迷修他们也很好,但人有私心,格瑞很平静接受自己对金的偏向。
  金是格瑞的挚友。
  “有些人就是傻,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。”
  大二暑假时格瑞在咖啡店打工,偶然碰见正在码字的凯莉,这个高中时期的班长和他闲聊起金,谈到那件事时。
  黑色披肩发的女孩托着腮,持银勺将卡布基诺的拉花搅得一塌糊涂,眼角意味讥讽。
  格瑞什么也没说。
  后来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格瑞问金喜欢什么样的人。
  金吊在单杠上荡来荡去,少年音很健气。
  “随便,喜欢我就行,没条件。”
  这是无欲无求?
  还是害怕?
  没要求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没期待。
  金对谁都是一个样子,也许只把姐姐放在心尖。
  喜欢和爱不同。
  金可以喜欢409所有人,但他爱谁呢?
  格瑞不知道,他也不是很在乎,只要金还是他的好朋友就行。
  银爵说他们没有爱人之心,这无可厚非。
  滂沱大雨中弃在孤儿院台阶上的襁褓,婴儿无助的嚎哭没有人听见。
  公园里拿着气球坐在长椅上的小孩,直到清场,也没有挪过位置。
  在父母无休止吵闹中渐渐枯萎的少年,被忍无可忍的姐姐拉出满地狼籍的“家”,一步一回头。
  他们连爱自己都没有余韵。
  高三了,高考了。
  因为租住的房子离考场最近,秋很热心邀请和弟弟一个考区的格瑞和银爵中午来家休息。
  就算家中的单人床比寝室大也没办法竖着睡下三个男生,又不好意思去睡家中唯一女性的床,金只好指挥两人横着睡。
  银爵睡床尾,格瑞睡床头。
  金睡中间。
  下午要考文综,这是格瑞最擅长的科目,老实说他有些睡不着。
  毕竟从小到大他和银爵被院长寄以厚望,好不容易供养他们上学到现在,就希望能有个好出路。
  银爵裹着被子背朝他们,身躯随呼吸频率起伏。
  金因为有些感冒鼻子不通,呼声轻微就像睡觉时的小黑猫。
  格瑞面朝金侧躺,没由来想到在班上广为流传的小说《龙族》里的一个情节。
  数睫毛。
  金的睫毛密的就像两把小扇子。
  睡熟时偶尔上下翻动。
  格瑞真的起了数清的心思,但那怎么可能呢。
  一颗有些焦虑的心奇迹般归于宁静。
  眼睛慢慢阖上。
  寒窗苦读终不负。
  409全体都考上了大学,却都不在同一个城市。
  散伙饭上哭的最伤心的是紫堂幻,很大程度上是他不胜酒力。
  “为什么我们…没在同一个学校…以后见…见不到你们…怎么办……”
  埃米一脸好笑揽过紫红色头发的男孩,递给他一张纸。
  “寒暑假不是还能聚嘛,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出来玩哦。”
  于是除了逢年过节互寄礼物,格瑞几乎和金没有联系。
  距离似乎将一些东西冲淡了。
  但格瑞收到礼物时还是很开心,他相信以金的性格,在大学里也能吃得开。
  格瑞在大学里没什么朋友,只有银爵和他天天保持联系。
  两人每天聊的不多,大都是随意谈谈生活和学习,选的专业不同有时也实在没得说。
  格瑞生的俊,面若寒霜也挡不住有女生示好。
  可惜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还是让他孑然一身。
  院长一个星期会给他打个电话,几次后格瑞想着孤儿院还有那么多孩子等待照顾,心疼长途费便自己主动打给院长。
  “小格啊,你要开朗点,要不怎么谈朋友?”
  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  “院长还等着吃你喜酒给你带孩子呢。”
  “……”
  格瑞很是苦恼,院长为他好他理解。
  但性格这东西怎么改?
  银爵安慰他每次应和几句就好,不用太上心,大学毕业再考虑也不迟。
  一个学期飞速而逝。
  格瑞刚抢完春运期间的返程票,就看到金在409寝室群里刷频。
  “寒假出来聚!我想起你们了!”
  安迷修第一个回复。
  “你们买好票了?我绕路去军区可能回来的迟。”
  “雷狮还没死?我已经买好和姐姐的票了。”
  “没办法祸害遗千年。”
  安迷修发了个摊手的表情包。
  “你们要特产吗?这边机场免税店比较划算。”
  “发点风景照给我们看看就好紫堂摄影师。”
  埃米相当活跃。
  “高铁票没了我只买到火车票。”
  银爵回复。
  “那怕是要坐十几个小时车吧。”
  “过年难买没办法,累是累不过便宜,我也买好票了。”
  格瑞打好字。
  “那等都回来了再约!”
  金做总结发言。
  冬天第一场雪降临时,409寝室又聚到了一起。
  格瑞和银爵首先抵达聚会地点,吃饭场所已经定好,是附近商圈小有名气的香辣虾馆子。
  因为靠着大超市,街上人特别多,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,商家挂着大红灯笼,一派喜气洋洋的年关氛围。
  银爵低头看了眼手机。
  “院长发短信叫我们回去时多买点糖,孩子们可闹腾。”
  “知道了。”
  格瑞随口应下,目光在人群中游移。
  没有熟悉的身影。
  “嗨,格瑞、煤老板好久不见!”
  声音从背后袭来,格瑞正回头,肩膀就被人大力拍击。
  个子有长高却仍旧比不上格瑞和银爵的金发小子跳起来环住两人。
  黑色大衣上雪融化成小水珠,一看就知道没打伞,黄黑相间的围巾也挡不住大大的笑脸。
  格瑞发觉自己怀念金的音容笑貌,原本浅淡的回忆在接触到正主后骤然鲜活。
  他露出半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。
  空气很温暖。
  格瑞和银爵是聚会上话最少的人,金和埃米叽叽喳喳,安迷修微笑倾听不时插上两句,紫堂幻听室友侃大山,神情认真和上课时没两样。
  埃米拽过金的围巾,作黛玉捧心状。
  “金,难道你是我们单身狗联盟第一个背叛者?”
  “瞎说啥,这是我大学室友送的。”
  金一脸无语。
  “你室友这么贤惠?”
  “哼,脾气坏到不行,我和他打了好几架,不过人不坏,围巾是我俩打赌他输给我的。”
  蔚蓝瞳的男孩耸耸肩。
  格瑞默默听着,全程下来他没和金说上几句话,不过只要看到对方好好的他就宽心。
  有了新朋友很正常。
  他没有失落。
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几个小伙子吃完饭,还要给各家置办年货,约好暑假再聚就匆匆离去。
  格瑞和银爵去超市里挑完散称糖,额外买了不少零食,搭地铁回了孤儿院。
  出站口,才发现雪下的很大,路面上已积上不薄的一层。
  银爵把手上的购物袋分给格瑞几只,撑起伞举在两人头顶。
  “金一定没带伞。”
  格瑞走的有些慢。
  “他有围巾。”
  银爵直视前方脚步不停。
  “倒也是。”
  大学校园就是个小社会,格瑞偶然撞见过一对同性情侣。
  没有特别感受,他读过很多书,知道这很正常。
  他想到金,习惯性假设许多可能性。
  最终都指向一片虚无。
  格瑞觉得自己没有吸引人的地方,面容再帅气终有一天也会衰老。
  自己的心是一汪冻湖,如果有人愿意在岸边燃一丛篝火,那他也不会拒绝潺潺流动。
  但他不会去呼唤。
  保持适当的距离,过于热烈会连本身也蒸发。
  很珍贵,赔不起。
  时光如梭,又是一个暑假。
  自然又是金起头把大家招到一起,不同的是连雷狮也参与进来。
  火锅是最万金油的聚餐形式。
  天热容易上火,但吃的大汗淋漓也很爽。
  半年没见金又发生了挺大变化,格瑞觉得这很难形容。
  回想起前几天金发的一条微博,他陷入迷雾之中。
  “看你这么喜欢吃干嘛不自己去盛。”
  安迷修一脸嫌弃看着正在自己蘸料碟中挑炒豆的雷狮。
  雷狮把筷子往碗边一磕。
  “你什么我没……”
 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迷修踹了一脚。
  雷狮满不在乎咧嘴一笑,拿起自己的碟子去调料区舀豆子。
  紫堂幻看了昔日寝室长好几眼,莫名觉得眼疼。
  等食材上齐,一群人像饿狼般往锅里下东西,要不是在火锅店打工的埃米提醒众人汤还没烧开,估计所有盘子都得空。
  东西吃的差不多,格瑞才从盘子堆里找到虾滑,用筷子团成丸状慢慢往沸腾的汤里下。
  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,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吊坠,摩挲着半天才开口。
  “我有事情要宣布。”
  所有人都盯住他。
  金被这阵仗弄的更紧张,尴尬一笑。
  “要不…不说了?”
  埃米把杯子往桌上一震。
  “哪能呢~快说是不是有女朋友了!”
  “不是。”
  金停顿一下,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爬上面颊。
  “我出柜了。”
  “嗨这不差不多嘛……”
  埃米摇头灌下一口啤酒。
  紫堂幻吓得刚夹起来的日本豆腐又掉回了锅里。
  雷狮搂着安迷修的肩膀笑个不停。
  被搂的人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。
  “祝福你,金。”
  银爵从锅里捞起一勺粉丝倒进格瑞碗里。
  “是那个送你围巾的人吧。”
  “爵哥你咋知道!这个也是他送的,非要我戴在身上。”
  金摊开手心,向在座人士展示那枚吊坠。
  低调奢华的白金材质。
  图案很简单,空心箭头镶嵌着五角星。
  “相对的另一个在嘉德罗斯那里。”
  格瑞团完所有虾滑,低头将火调大。
  青白的虾肉在汤中翻滚,渐渐转化成鲜美的粉色。
  浮沉不定。
  他很轻松接受了金的言辞。
  格瑞希望金开心就好。
  足够了。
  从下午两点吃到四点,刚吃完金就提议晚餐吃小龙虾。
  他们长大的城市以小龙虾享誉全国,最地道的饕餮一条街离他们吃火锅的地方很远。
  雷狮没喝酒,开着SUV载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。
  安迷修在后座照顾几个喝的有些多的家伙。
  格瑞坐在副驾驶。
  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颜色加深,没有单调很久,华灯初上为它染上更缤纷的绚丽。
 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。
  格瑞紧抿住唇。
  出柜。
  同性恋。
  脑中闪过几句未出口的诘问。
  你的家人怎么办?对方家庭怎么看?
  没有真的问出口。
  金不是傻子。
  自己何必去操这个心。
  他格瑞又有什么立场。
  不,这不是他的真心。
  思维不受控制。
  我喜欢他。
  这份感情早就变质。
  那对眼睛里的天空。
  那双手里的温度。
  那张嘴中吐出的话语。
  那副面容组成的笑靥。
  格瑞喜欢金。
  想用一生去爱他。
  照顾他,直到老。
  如果当初我说出口……
  你在想什么。
  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……
  不能再想了。
  “喂,你没事吧,脸色这么差。”
  专心开车的雷狮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望着格瑞,皱眉。
  “可能有点消化不良。”
  格瑞垂首。
  七个人戴着手套剥小龙虾,格瑞一言不发,面前很快堆起一座壳山。
  盘子放的远,银爵看着格瑞伸长了手去拿虾,衣袖在桌上扫来扫去。
  “注意油,不好洗。”
  他离得近,一次抓了好几只虾放进格瑞碗里。
  “谢谢,你要调料吗,还挺好吃的。”
  格瑞看看银爵碗里积蓄的虾仁,把特制调料往中间挪。
  “一会儿放。”
  午餐吃的晚导致所有人晚餐几乎吃不下,堪堪解决完一大份小龙虾。
  九点刚过。
  因为不顺路,紫堂幻困难架着埃米去打计程车。
  雷狮开车带走安迷修。
  “金你怎么走?”
  被问的人很高兴。
  “嘉德罗斯来找我,格瑞你放心吧,时间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和爵哥坐公交回去。”
  格瑞没有动。
  “我们陪你一会儿吧。”
  三个人站在路口望着电子广告牌。
  金才站没一会儿就开始跳脚。
  “啧,蚊子忒多。”
  格瑞想起自己带了风油精。
  “渣渣,叫你随身携带花露水你不干,又被咬了吧!”
  马路对面一个人大声喊着。
  隔着一条街格瑞也能看清那头更为灿烈的不羁金发,还有耳际一点耀眼的银光。
  绿灯亮,那人大跨步跑过人行横道。
  赤金瞳的男子一把拉过金的手,看也不看格瑞和银爵。
  空心五角星嵌箭头,摇曳着,刺目。
  “走吧。”
  金只来得及冲两人挥挥手就被带出老远。
  “晚安!”
  银爵瞅了眼时间。
  “骑共享单车吧,没公交车了。”
  夜风清醒呼啸着。
  两头银发都被吹成背头。
  “记得塞林格的《破碎故事之心》吗。”
  那个叫嘉德罗斯的人,很宠金,占有欲毫不掩饰。
       他没有去推那扇门。
       有人已经拿到了钥匙。
       可以了。
  格瑞一圈圈蹬动自行车。
  “有人认为爱是性,是婚姻,是清晨六点的吻,是孩子。也许真是这样,莱斯特小姐。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?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。”
  银爵一字不差背诵。
  是的。
  这样很好。
  此间岁月没有狗尾巴草。

END
  
  
  
  
  
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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